本文转自:大理日报
□又凡 文/图
正是仲春,走过村口三棵绿茵如盖的槐树,走过槐树下闲坐的人们,再往里、往上走二三百米,就是唢呐调省级代表性传承人杨益林的家。
落座,微甜而又回味的槐米茶泡上来,杨益林微笑着讲起了自己和唢呐的故事。
杨益林年出生于云南省大理州宾川县平川镇盘谷村委会安石桥村。平川人把唢呐叫作“叭喇”,但凡耍龙灯、观音会、红白喜事以及各种节庆都要吹奏。杨益林小的时候,他就非常喜欢叭喇声,只要节会或哪家办事,叭喇一响,他就循声守在吹奏的老艺人旁边,从早看到晚。就这样,在他学吹叭喇以前,那些调子早就被他哼得烂熟。
杨益林的爷爷有一把老叭喇,他不吹的时候,杨益林就拿来试着吹一些熟悉的调子。年,上初一的他,因种种原因辍学回家,便吹起了叭喇。不过,当他满怀希望和激情找到村里的老师傅说想拜师时,老师傅或许因为担心教会别人后抢了自己的饭碗,拒绝了他,理由是:“‘吹叭喇,吃独席’,是下贱的事情,学它做什么!”
人家不教,杨益林就偷偷地学。一是自己琢磨怎么吹得像,二是偷偷看老师傅的手法。这样一来二去,竟也能吹个大概。
他的第一单“生意”是本家奶奶介绍的,就是村子里大年初一一直到正月二十三的北山寺耍龙灯,届时要耍龙舞灯、载歌载舞、祭龙王、祈雨、聚餐,吹叭喇更是少不得的,往年请一位老师傅吹,要送红包,还要送白酒。本家奶奶说村子里本来没有多少钱,不如约他一起去玩,义务吹奏。他反正闲着也没事,便跟着吹了三年,不觉间,四邻八乡都知道了他会吹叭喇。
第四年,村里给了他60元钱,说是酬劳,于是他花30.5元从别人手中分到了他的第一把唢呐。唢呐和叭喇其实也略有区别,就是市面上买的唢呐在管后多一个眼,吹奏起来比较省力,不像老叭喇,少了一眼,完全要凭艺人极为吃力地变换气息,硬“憋”出来,所以很多唢呐艺人都在两腮含着两个像蟾蜍鸣叫时一样松软的“馋包”,极不雅观。在杨益林看来,这一大半是因为老式叭喇难吹,另一个原因,则是技巧。
“我常常和徒弟们说不要用气去吹,而是用你的中气,像说话一样去吹。”杨益林这样总结,而他的两腮,也确实平滑与常人无异。
像说话一样吹唢呐不仅是一种吹奏技巧,更是一整套唢呐语言。事实上,在山里什么时候吹什么样的调子是有严格规定的。比如,耍龙灯时,开头和结尾都是《出灯调》,中间视实际情况配《狮子调》《马鹿调》《麒麟调》《耍龙调》等;结婚一进门就要吹大号,表示来到,坐下后就要吹《安息调》,讨媳妇要吹《迎新调》,新娘子出门前吹《离娘调》,出门后吹《过山调》《过街调》,其中《过街调》又要分《大过街》《小过街》,拜堂则吹《拜堂调》;过去白事客是不吹叭喇的,这几年也会请师傅吹奏,吹《大开门》《大摆队》之类由慢至急、紧急的哀调。
对于吹唢呐的人而言,号子一响,拦都拦不住,除了进门时吹,新娘子出门以及师傅离开时都要吹号子,过去是拉开两三米长的号子,现在是精巧的小铜号,但三遍“巍——呵——呵——”的悠长声音都一样,只不过小铜号更方便携带。吹号子时,号口都要往外吹,不能回头,等吹完,收好号子,师傅才能回来和大家闲聊。如果新娘子出门时回头吹,民间认为会带来离婚等厄运。
多年来,杨益林以吹得好和诚信,赢得了四邻八乡的好评,一年中总有半年,是在外面给人家“应事”。“应事”的费用,也从最初的3.6元增加到现在的元,外送烟酒糖果,包括盛产核桃的拉乌村的核桃糖。
年,杨益林被评为唢呐调省级代表性传承人。
值得一提的是,杨益林把原来的《离娘调》和平川的《埂子调》融为一体,就是今天的《离娘调》,还带出4个可以独立“应事”的徒弟,年起每周到平川完小上两节课,把唢呐吹奏带进校园。
“你就不怕别人学会你的手艺抢你的饭碗?”
面对这样的问题,杨益林笑笑说:“怕什么?别人学会了也没有我吹得好,何况我是传承人,身上有传承的责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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